年轻人为何“恋”上八段锦 传统健身功法悄然走红******
年轻人为何“恋”上八段锦【传统健身功法悄然走红 95后女孩建群打卡养生】
“健身气功八段锦,预备式,左脚开步……”清晨,在公园的一处角落里,伴随着耳机里响起的八段锦配乐,吉岛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左脚,跟随口令开始了八段锦的“双手托天理三焦”——这是完成每天八段锦打卡任务的第一步。
日前,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疫病防治专家委员会发布的《新冠病毒感染者居家中医药干预指引》将八段锦等功法锻炼列入新冠病毒居家中医药预防方案中。
于是,这套中国传统健身功法如今在年轻人群体中悄然流行。
95后女孩
建群打卡八段锦
“滴,记录八段锦打卡第31天。”早上8点多钟,吉岛在她的八段锦打卡群发送了一行文字,这是她八段锦打卡满月的日子。
吉岛今年23岁,目前是研究生二年级在读。夏天时,她每天都会去健身房,进行无氧和有氧运动,平时也爱好户外慢跑和爬山。冬天,她感觉无论是进行户外运动还是去健身房,都很不方便。于是,她想寻找一些较为舒缓、出汗量又少的运动,在网上偶然看到了八段锦后,就决定尝试一下这个传统的健身法。
2022年11月的一个清晨,吉岛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园找了一张长椅,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好,手机靠在椅背上,播放起八段锦视频,开始一招一式地学习起来。虽然刚开始感觉有点费力,但她依然坚持了12分钟。
打完以后,她感觉浑身发热,有了些精气神儿,于是决定坚持下去。“打卡记录一下好了。”这个念头闪过,她拿出手机,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八段锦打卡DAY1,感觉这个运动节奏缓慢,很适合自己,有没有姐妹一起打卡呀?”
吉岛没想到的是,她当天下午再打开帖子时,竟然有几十条未读留言。她点开发现有很多人对八段锦感兴趣,不少人还私信她,问能不能建一个微信群一同打卡。吃惊之余,她更多的是开心,于是便建了名为“八段锦打卡everyday”的微信群,把想进群的人都拉了进来。
“此群用来给热爱八段锦强身健体养生的姐妹们打卡,还可以讨论健康养生话题,分享生活乐事,说一点烦恼都可以喔,不过记得打卡!”吉岛成为群主后,担忧有类似广告、不良链接等内容出现,也担心会有诸如太极拳、金刚经等其他养生体操的打卡,于是她在群公告中刻意强调此群是八段锦打卡,以维持群里的秩序。
之后,不断有人私信吉岛,表示想要加入打卡群,吉岛乐此不疲,积极回复。刚进群的新“锦友”热情打招呼,老“锦友”们热烈欢迎,也有群友拉自己身边的人进群,就这样,这个小群很快聚集了四十几位志同道合的年轻人。
“锦友”结缘
平均年龄二十四五岁
打卡群里基本都是95后的女生,还有几位00后,平均年龄在二十四五岁。除了每天固定的八段锦打卡,这群女孩还会在群里交流自己开始练习八段锦的原因,基本情况和吉岛相似,身体畏寒,有胃病或睡眠不好、免疫力差等问题。她们都是年纪轻轻就开始被一些小毛病缠身,便想通过不同的途径增强自身免疫力。
她们因为八段锦结缘,“锦友们会讲述自己的故事,这种相互讲述和倾诉的氛围,很像一个大家庭。”
在群里交流的过程中,几位“锦友”的故事也给吉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宝妈查出了癌症,担忧的情绪让她难以入眠,为了改善睡眠和强身健体,她开始练习八段锦。群里的“元老”晴子,会热心地回答关于干眼症、咽炎、鼻炎、偏头痛以及焦虑症等很多疾病的问题。还有阿图,她是一位护士,每天在工作之余,还是值班室的八段锦达人。
“练八段锦有什么讲究吗?上午练好还是下午练更好?”在群里,时不时冒出一些问题。“上午练更好,练的时间太晚会影响睡眠质量。”群里的“锦友”们热心给出自己的经验和回答,还会将自己跟练的视频发到群里供大家借鉴,讨论各招式和呼吸的注意事项等。
但是,吉岛很快有了自己的一些担忧,“我自己也不是专家,还属于八段锦小白,缺乏经验。”随着进群的“锦友”越来越多,当这个群主让她感觉有点压力。
时间久了,群成员之间也出现了一些意见分歧,她作为群主要负责协调矛盾。比如有焦虑症的小佳经常在群里抱怨和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对此,阿晴在群里表示了不满,并私聊吉岛,说自己无法忍受,想要退群。吉岛只能在两方中间进行劝导,群里才慢慢又恢复了“和平”。
吉岛发现,群里的“锦友”们除了每天打卡和讨论八段锦,还会讨论很多健康和养生的知识。有的女孩在群里发问:“生理期推迟怎么办?”就会得到热心的回答:“建议熬当归鸡蛋红糖水,暖一下身子可能有用,我妈的老法子了”、“每晚用热水泡脚,坚持八段锦有用”。除此之外,诸如养胃食谱、按摩的穴位等养生妙招时不时也会出现在群里。
另外,这个群的主题不仅仅是养生,分享生活、帮助“锦友”疏导情绪和互相鼓励也是群里的日常。一些女孩儿会在群里晒美食或者日常短视频。当群友出现生活上的烦恼,“锦友”们也会纷纷上线,热心安慰,顺带推荐拍打一些身体部位排出身体里闷气的小妙招,气氛十分融洽。
年轻人学养生
“慢”生活愈发流行
八段锦此类健身养生功法能在这些年轻人中悄然走红,究其原因,与网络传播关系很大。“锦友”小荷说,自己就是通过喜欢的博主推荐开始跟练的。而经常浏览养生、健身类信息的吉岛,则是受大数据影响,经常看平台推送的八段锦、五禽戏、金刚经等传统健身功法。
“之前还打过太极拳,其实还想试试五禽戏,不过感觉(那些)比八段锦难一些。”吉岛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始练习八段锦的,但吉岛会将八段锦推荐给身边的人,几个朋友在她的强烈推荐下也开始每天打卡。八段锦还意外变成了家庭日常交流的话题之一。
事实上,除了八段锦,太极拳、五禽戏、金刚经等传统的养生健身功法也在很多年轻人群体中逐渐流行起来。
浏览各大社交平台,不难发现,一些年轻人不再只是痴迷于西方体育锻炼方式的“快”,而是逐渐接受了中国传统体育锻炼方式的“慢”。
加班、写论文等工作和学习压力,给身体带来很大负担,颈椎病、胃病、头痛等疾病也纷至沓来,而喝酒、熬夜等不太健康的行为更使得“难熬”的身体雪上加霜。一些年轻人和吉岛以前的生活方式相似,没接触“慢运动”之前,他们会选择去酒吧玩个通宵来当做放松的方式,但却发现,玩一次反而要缓好几天,身体才能恢复正常状态。
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养生群,捧起了保温杯,开整养生活儿。“我早就用起了保温杯,不会喝比自己体温低的水。”吉岛的胃病已经有几年,在看了几次医生后,她不再饮酒,保温杯不离手,自己煮养生茶,还会每晚泡脚,也秉持着早睡早起的理念,在早上五六点钟去爬山,每日打卡八段锦,俨然成为半个业余胃病“专家”。
慢,开始成为当下部分年轻人对生活方式的一种选择。他们开始研究做饭、种菜以及棋牌等回归现实的生活和娱乐方式,生活节奏也逐渐趋缓。所以,八段锦、太极拳、五禽戏这样的“慢”节奏锻炼也正符合这部分年轻人向往的生活节奏。
提醒
八段锦训练要量力而行
盲目跟风不可取
2022年12月10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疫病防治专家委员会将八段锦列为新冠病毒居家中医药预防方案之一。
上海中医药大学副教授刘晓丹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康复训练指导》中的研究证实,八段锦可以增强免疫力,调节情志,降低新冠病毒的感染率。八段锦作为一种调心、调息、调形相结合的整体性运动,进行练习也有助于新冠康复。
早在2008年,刘洪福等学者的研究就已经证实,八段锦锻炼可以使积极的情绪得以加强,缓解抑郁情绪。“感觉身体热乎乎的,免疫力有提高。”有很多网友反映,坚持练习八段锦一段时间以后,感觉身体轻快,有了力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不过一些专家也表示,八段锦并不适宜所有人群练习,盲目跟风并不可取,尤其是在刚刚转阴后,身体仍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运动需要适量适度,在身体条件允许的状态下锻炼。
“练错倒不如不练。”无论是群友还是网友,在讨论是否应该练八段锦时也存在争议。一些人认为,八段锦练错,不仅没有功效,反而会加剧身体的不适症状。而盲目练习也不可取,比如一些脊柱损伤者、过于体虚者,并不适合类似八段锦的运动。
刘晓丹等专家还特别提醒,练习八段锦应遵循安全第一的原则,存在跌倒风险的患者不宜训练。初次训练要有医护人员监督,关注患者训练时和训练后的主观感受以及心率、血压和血氧饱和度等指标。训练时,要求自然呼吸,不勉强,不用力呼吸,禁止憋气。循序渐进,呼吸和肢体活动的幅度、次数、时间等根据需要可逐步增加,不追求一步到位。训练时有任何不适,如诱发咳嗽、胸闷、头痛、头晕、关节疼痛等情况,应及时终止所训练动作。
本版文/本报记者 张子渊 实习生 田璐瑶
统筹/林艳 张彬
如何打赢外来入侵物种阻击战?科研提供新依据新方法******
如何打赢外来入侵物种阻击战?
外来物种是一把双刃剑。在一些情况下,引进外来物种确实有助于特定地域的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外来物种又可能构成生物入侵。
【深瞳工作室出品】
采 写:实习记者 孙明源
本报记者 马爱平
策 划:刘 莉
今年1月1日,农业农村部会同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海关总署和国家林草局组织制定的《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开始施行。
“外来物种真不少啊”“这份‘黑名单’来得及时”……一经发布,这份目录就引来众网友热议,网上话题量达到298万多条。
基于2022年全国范围外来物种调查及科研人员多年来监测研究,这份最新名录内容从原有的52种更新为59种。
鳄雀鳝、加拿大一枝黄花、美国白蛾……对于这些外来入侵物种,人们或许只是偶有耳闻。事实上,外来物种入侵在我国也非新问题。大多数时候这些外来入侵物种并不显眼,它们静悄悄地给某些地区带去生态灾难,导致受灾地区以外的人们很难关注到它们。直到去年8月,鳄雀鳝以一种异样的形式进入公众视野,让更多人知道了“外来入侵物种”到底是什么。
抽干湖水只为两条外来“怪鱼”
“鱼抓到了吗?”
2022年8月26日,在某直播平台的上百条弹幕里,这个问题“刷屏”了。评论和弹幕背后有至少3700万网友看过直播。
直播现场在河南小城汝州,在那里,工作人员抽干了公园里近30万吨的湖水,只为抓住两条名为鳄雀鳝的“怪鱼”。
次日,汝州通报称,一公一母两条鳄雀鳝已被捕获,并接受了无害化处理。至此,持续一个月的“抽湖捕鱼大战”落下帷幕。
其间,网上甚至出现过此次行动是“劳民伤财”的质疑。
但这个事件,可以说给全民上了一节外来物种入侵的科普课。
早在2002年,在创始人胡隐昌研究员的带领下,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外来物种与生态安全创新团队已经开始关注外来入侵水生生物。顾党恩是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外来物种与生态安全创新团队首席科学家、国家大宗淡水鱼产业技术体系外来物种入侵防控岗位专家。2009年起,该团队对包括鳄雀鳝在内的多种外来水生生物进行了长期大规模的调查监测。
鳄雀鳝食量惊人,一旦泛滥成灾,不仅会影响渔业生产,威胁粮食安全,更会通过捕食作用导致本土鱼类等水生动物种群的急剧下降,从而影响水生生物多样性和水生生态系统,进而威胁生态安全。
调查数据显示,鳄雀鳝近几年来在我国扩散蔓延速度非常快,在从海南到北京、从上海到西南的大部分省区内都有野外捕获鳄雀鳝的记录。如果不及早干预,有可能扩散到大部分自然江河。
为了摸清鳄雀鳝等外来水生生物的分布和数量变化,顾党恩团队常年在南方的各个水域撒网、取水样、“摸鱼”。
此次鳄雀鳝进入新版名录,与该科研团队提供的大量第一手调查数据以及风险评估报告有着很大关系,可以说离不开这些科研工作者的多年努力。
外来入侵物种防控部际协调机制办公室负责人介绍说,《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在物种遴选上有四个依据:危害程度重、扩散蔓延快、防控治理难、危害形式多样。“并不是所有外来入侵物种都能‘上榜’。”顾党恩告诉科技日报记者,鳄雀鳝能“上榜”,是因为它会造成很严重的危害,而且能快速扩散蔓延,一旦泛滥就很难得到有效控制。
每年造成的损失高达2000亿元
通过公开资料检索,记者发现我国较早的外来入侵物种,是一种来自非洲马达加斯加的蜗牛。
20世纪30年代,这种蜗牛翻山过海,随着英国、日本的全球贸易首先出现在我国厦门、台北。如今,它已经广泛分布于我国南方多省区。这种蜗牛学名褐云玛瑙螺,即人们常说的“非洲大蜗牛”。
它就是典型的外来入侵物种,不仅对蔬菜等农作物危害极大,还携带多种会对人体带来危害的病原体。
随着全球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外来入侵物种扩散蔓延的风险不断提高,外来入侵物种带来的危害也逐渐增大。
农业农村部外来入侵生物防控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生物入侵研究创新中心主任刘万学说,我国近十年新增入侵物种55种,每年新增入侵物种达5—6种,是20世纪90年代前新增入侵物种频率的30倍。
中国林科院森林生态环境与保护研究所副所长、外来有害生物与植物检疫学科组首席专家赵文霞记得,2010年时,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出现大面积高山栎枯死,许多山头出现成片成片的枯死木,高原仿佛患上了“毛发斑秃”。赵文霞及有关专家顶着高原反应走遍了这些山头,最终确认高山栎大面积枯死背后的“凶手”竟是一种夜蛾科昆虫。高山栎虽能在高原挺拔屹立,面对外来入侵物种却可能遭遇生存危机。
另一种让赵文霞印象深刻的入侵物种是加拿大一枝黄花。这种菊科植物在我国南方极易滋生。“荒废的上海造船厂长满了这种外来入侵物种,它们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随处飘洒,风一吹漫天遍野,扎根之处不给其他植物留下任何生长空间。”赵文霞说。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是顾党恩对另一种外来物种——齐氏罗非鱼的评价。这种鱼吃水草能力极强,在实验环境条件下几条鱼一两周就可以吃光一水池的水草。广州四大生态调蓄湖之一的东山湖,因用于净化水质的水草往往被齐氏罗非鱼破坏殆尽,导致东山湖水质净化工作陷入停滞状态,水质一度沦为劣V类。
另一种对全球森林极具危险性和毁灭性的外来入侵物种则是松材线虫。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首席科学家、教授杨忠岐说,其引发的松材线虫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被称为松树的“癌症”。一旦松材线虫侵入林区,会让以松树为主的针叶林染上松材线虫病,从而对整个林区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能想象某一天黄山的主要景观资源黄山松都被毁灭殆尽,黄山再无迎客松吗?”杨忠岐告诉记者,1982年我国首次在南京中山陵发现松材线虫病,40年来松材线虫给我国林业造成了巨大损失和生态灾难。
对于外来入侵物种造成的灾害,刘万学提供了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草地贪夜蛾危害严重时可能导致玉米、小麦等作物50%以上的产量损失;番茄潜叶蛾危害严重时可导致番茄减产80%—100%;苹果蠹蛾对我国苹果和梨等水果产业构成的潜在经济损失高达140亿元/年;在1平方米的玉米地里,30—50株豚草苗就可以导致减产30%—40%;一只福寿螺中含有3000条以上寄生虫……而它们还只是外来入侵物种当中的一小部分。
外来入侵物种对我国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带来严重负面影响。据不完全统计,在我国,由外来入侵物种每年造成的直接和间接损失总计高达2000亿元,对外来入侵物种进行综合治理刻不容缓。
科研为治理提供新依据新方法
与外来物种入侵的历史相比,我国对外来入侵物种的研究却起步较晚。
赵文霞是国内较早研究外来入侵物种的学者之一,她从2002年开始研究外来入侵物种,但当时距非洲大蜗牛抵达我国已有70年。
赵文霞回忆说,当时其主要工作是翻译国外关于入侵生物学的经典图书、著作、论文。后来,随着外来入侵物种概念的引进以及一些应用实践的展开,国内学者出版了一系列有代表性的理论著作和论文。
赵文霞告诉记者,国外的入侵生物学研究始于20世纪30年代,兴盛于50年代。我国外来物种研究本世纪初起步,经过科学家们20多年的努力,目前我国相关技术水平已经与国外不相上下,但由于起步晚,我国对许多入侵物种的入侵历史、路径和时间依然不了解,原始数据相当匮乏,还需要长时间积累来补齐短板。
新世纪以来,我国入侵生物学学者最重要的心血结晶之一,就是上文提及的2013年出台、2023年1月1日更新的“名录” 。
2013年,原国家农业部发布了第一个国家层面的外来入侵物种管理名单——《国家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第一批)。这份名录包含52种入侵物种,既包括紫茎泽兰、少花蒺藜草、非洲大蜗牛、福寿螺等入侵植物、动物,也包括美国白蛾、桔小实蝇等有害昆虫,以及番茄细菌性溃疡病菌等有害病原物。
刘万学向记者介绍说,第一批目录的出台具有里程碑意义。自2013年以来,我国科学界对于外来入侵物种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对外来入侵物种的研究进入了快速发展期。
与此同时,法律也在不断地修订完善。
2022年12月30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该法明确规定:从境外引进野生动物物种的,应当采取安全可靠的防范措施,防止其进入野外环境,避免对生态系统造成危害。
在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之前,我国为防范外来物种入侵,制定了生物安全法、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法、引进陆生野生动物外来物种种类及数量审批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还发布了4批《中国自然生态系统外来入侵物种名单》,制定了《国家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第一批)》。
“可以说,目前我国已建成防范外来物种入侵的法律和政策体系。”北京林业大学生态法研究中心主任杨朝霞教授告诉记者。
杨朝霞曾多次参加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组织或者委托组织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修订草案研讨会,他的许多建议也被吸纳进本次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中。本次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还特别强调:不得违法放生、丢弃,确需将其放生至野外环境的,应当遵守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
科学界也在行动,不断为治理和决策提供新的依据和方法。
我国对外来入侵物种名录实行动态调整和分类管理,每10年组织开展一次外来入侵物种全国普查。2022年,我国启动了包括实地考察、面上调查和重点调查等外来入侵物种普查工作。近年来发现的草地贪夜蛾、鳄雀鳝等入侵物种,都在普查范围内。
据赵文霞介绍,此次更新目录,最初各方提交上的外来物种名单有800多种,经过多轮筛选,名单从800多种减少到200多种,又从200多种减少到100多种,最终从100多种确定了59种。
科研也在各类外来物种的治理中发挥作用。例如,顾党恩团队和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合作开发了多重防控技术,应用于对广州东山湖齐氏罗非鱼的治理。结果显示,在控制试验前,齐氏罗非鱼为湖区的优势种,占渔获物重量的79.41%,防控试验20天后,工作人员在渔业抽样调查中未采集到齐氏罗非鱼。
从调查统计、判定优势种和危害、甄别一个外来物种是否属于入侵物种,到提供治理方案,大批科研人员参与到外来物种的防治工作中来。
相关方面都在积极努力,与外来物种进行坚决斗争。
将外来物种挡在国门之外,是防治外来物种的第一步。2022年9月4日,上海海关发现了一批可疑的快件。工作人员打开检查,发现了300个大小一致的环氧树脂管,这些管里塞着潮湿的棉花,每个管放了一只活体蚂蚁。
经鉴别,这些蚂蚁是来自欧洲南部的野蛮收获蚁,国内收货人大概是想将其作为宠物饲养。但是,此类蚂蚁在我国并无自然分布,贸然引进有使其成为外来入侵物种的风险。
据了解,截至2022年11月,我国海关仅在上海口岸就设置了各类外来有害生物监测点471个。据海关总署通报,仅2022年上半年,全国海关就从旅客携带、邮寄等渠道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173种3.1万次、活体动植物2925批。
外来入侵物种防控仍在路上
刘万学说,《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所列物种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外来入侵物种防控的重点,也是治理外来入侵物种的行动指南。
在防治外来入侵物种的道路上,我们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首先,需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杨朝霞举例说,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加入了防治外来物种的有关内容。但目前鳄雀鳝、巴西龟等“异宠”的网上交易并未被遏止,主要原因在于现行立法对交易环节尤其是网上交易的规制不足。这些宠物如果不进入自然界,确实不构成外来物种入侵。但是,这些宠物具有逃逸或者被放生的可能性,交易、蓄养它们客观上增加了它们入侵自然界的风险。为此,应对相关法律进行进一步完善。
“以鳄雀鳝为例,我国法律并未对鳄雀鳝的销售作出明确规定。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无法严格对鳄雀鳝的销售渠道、途径等进行监管。放生行为极其隐蔽难以发现,鳄雀鳝很可能被混在其它鱼苗中放入自然环境,等鱼长大被发现后,也很难追踪放生者。”杨朝霞说。
其次,相关科学研究有待进一步深入。刘万学指出,防治外来物种入侵和危害,监测预警、扩散阻截、应急处置、综合治理方面的工作都需要加强。
“我们要进一步完善风险预判预警机制,如建立入侵物种风险预警的大数据库,掌握入侵物种实时动态。比如哪些物种有可能入侵,它们从哪些地方进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进来?我们都要有研究、有预判。”刘万学说。
第三,防治外来物种入侵亟待公众参与。顾党恩提醒说,了解和防治外来物种并非只是管理者和学者的责任,要想做好防治工作,就得有全社会的共同参与。
“美洲牛蛙、红耳彩龟、鳄雀鳝这类重点管理入侵物种如果只是在可控的养殖水体或者水族缸中并不会直接带来危害和形成入侵,是具有一定经济价值、观赏价值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的随意引种、放生和丢弃,反而使它们在野外变成了真正的外来入侵物种。此外,如果因为它们被列入重点管理入侵物种,导致把它们被当作‘有害动物’而被丢弃或弃养,更会造成严重的生态灾害。让公众认识到放生和丢弃外来物种的危害,对于外来入侵物种的防控具有重要的意义。当然,科学家也应该投入更大的精力来为公众提供必要的科普服务。”顾党恩说。
“外来物种是一把双刃剑。”赵文霞说,在一些情况下,引进外来物种确实有助于特定地域的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外来物种又可能构成生物入侵。例如,加拿大一枝黄花作为外来入侵物种,在江苏、浙江一带扩张十分猖獗,占用了大量土地。但是,在北方,如河北石家庄地区,由于气候原因它很难大规模蔓延,却能够充当经济作物,作为鲜切花的配花为人们带来收入。
“科学认识外来物种之后,除了做到不随意丢弃或放生,普通公民还可以主动报告身边发现的外来物种,为外来物种治理提供线索。如果人人都能够从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随手消灭身边的外来入侵物种,就能真正筑立起外来物种入侵防控的‘长城’,打赢这场外来物种入侵阻击战。”顾党恩说。
(本版图片除标注外由受访者提供)
(文图:赵筱尘 巫邓炎)